其实有一句话,这些大臣们没想错,朱由检就是个自私鬼。他很清楚,皇帝的跟大明的是不同的。
作为大明的皇帝,当然希望大明好,但是有机会的情况下,他还是不介意拉拢属于自己的直属势力的。道德洁癖有时候是会害死自己。
说皇帝富有四海,那就是啥也没有,不如内帑里的几百万两白银和内廷的几千禁军值钱。
鹤立鸡群很显眼,狼群里面混入一个哈士奇也让人侧目。皇帝从辽西薅武将,像是赵率教是老总兵了,曹文诏也是孙承宗的老部下,被皇帝知道重用也还能够理解,而诏令里面单独提及曹文诏的侄儿就很耐人寻味了,毕竟他现在只是曹文诏的亲兵,军职只不过是个小旗官而已。
平时这群悍将戍守四方,朱由检见不到,明目张胆地拉拢也会被文官有意无意地阻挠,但现在战时情况特殊,朱由检可以光明正大的拉拢了。
来勤王的将领都得到了皇帝的单独诏见,朱由检对于武将还是很宽厚的,偏心得都让文官们有些嫉妒了。
唐末和五代十国将中国的道德枷锁砸碎,武人开始不当人,宋代矫枉过正,重塑了华夏的道德观念,约束了武将,元朝又将这些打碎,大明建立,重开华夏,以武立国,造就了明初武将的跋扈,同时也张扬了武功。
土木堡之后,以文御武的观念重新抬头,勋贵群体被废弃,直到明末。历史就是这样螺旋发展,忽左忽右。
人们不是从未从历史上学到东西,而是每一个新的朝代都是对上一个朝代的矫枉过正,而后又形成新的无解的困境。
关于加强武将待遇,增强武将权利,统筹兼备,减少掣肘,这些话在明中晚期一直都有被提及的。
一个国家从来不缺少有识之士,甚至这些话都不是武将自己叫屈,因为如果他们自己提的话是犯忌讳的,这些话是由文官提起的。
大明的官僚们还是希望国家变好的,他们有混蛋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反倒是最喜欢玩掣肘的一直都是皇帝本人。
大部分的皇帝并没有这么大的气度,或许是不曾被记载入史书的真实历史真的发生了许多只在皇帝之间口口相传的不忍之事,比如诡谲的土木堡之变,诡异的嘉靖朝,往后一连好几个皇帝的异常举动。
难道说真的是天要灭亡大明,才出了一连串的奇葩皇帝吗,还是另有隐情?这些朱由检都不得而知,毕竟他原本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藩王罢了。
皇宫没有大内高手,魏忠贤也没有民间传说得那样可怕,不过只是一个上了年纪有几分狠辣的老头。
内阁辅臣本质上是个六品小官,给皇帝打杂,他们之所以显赫,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显赫,身上挂了一连串的头衔名号,比命还长。
就连可怕的满清头号屠夫多尔衮,也只是个长得比较凶悍,派几个人就能摁住爆锤,被吊起来也会疼得嗷嗷叫的普通人类而已。将人神化只不过是离得太远,只要靠足够近,每一个人都是鲜活的人。
大小曹有幸被皇帝邀请进内廷用膳,皇帝的青云宴已经很出名了,就连曹氏叔侄这种关外之人也有所耳闻。
曹文诏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不想当总兵的游击不是一个好参将。他在孙承宗手下过得还不错,后面受到祖大寿节制就有些不开心了。
他讨厌祖大寿这种老兵油子,面对国家危难不敢挺身而出,明明是大明的将军,却做事优先考虑个人得失,出卖友军,丝毫不觉得害臊。
虽然他也不是就认定了祖大寿就是建奴的奸细,但他跟建奴勾勾搭搭不清不楚是没办法洗白的,这不是就是养寇自重嘛。
都这样了,这厮还有脸弹劾毛文龙跟袁可立养寇自重,身为边将参合朝廷的党争,这人太复杂了,曹文诏耻于为伍。
这次入京,他们这些辽西土鳖还是比较开心的,毕竟皇帝给他们记功升迁还是不含糊的,就是大明的武职贬值得有些严重。
比如总兵官,按理来说应该手底下有万人以上的大兵团,但实际情况是很多总兵只有三四千人,亲卫家丁都凑不齐一营,窘迫得不得了。
与很多人以为的家丁都是武将的私人武装,依靠贪墨军饷养出来的不同,大明官方既然明目张胆地在公文里面提及亲卫家丁这个群体,那就是说明朝廷是承认这些人,并且武将的亲卫家丁都是要跟朝廷报备的,朝廷也会拨给相对应的钱粮。
其实大明的朝廷没有这么迂腐,很多政策都是灵活改变的,不好的事情能够阻止就阻止,阻止不了也就顺势而为了。
大明的灭亡有一定的偶然性,直到猝亡之前的最后几年,大明都依旧能够征到赋税,能够组织起来十几万人的精锐兵团与建奴决战。
在崇祯十六年这种北方七省大旱,大明的旱灾到达巅峰的时候,洪承畴在松山也依旧囤积了几十万石粮食,军中并没有出现缺粮的情况。
从天启年间到崇祯末年,大明的军队战斗力是逐步提升,逐渐恢复的。
在这种情况之下,如果说大明的文武都是贪污腐败、贪生怕死之人,未免太过偏颇。
大明的灭亡从来不是某一孤立事件、某一个单独群体所导致的,而是集合了天灾、人祸、瘟疫、外敌等等多方面的因素。
说天要亡大明也不完全是错的,毕竟就大明遭遇的各种危机,就算是现代文明国家遇上了,也不能说保证就能够挺过来。真正的大旱灾,就算增雨弹把炮管打炸膛,该没有雨也还是没有雨。
听说青云宴既是皇帝对臣子的青眼相看,是对臣子的拉拢,也是一场考验。
在战场上与建奴护军对冲都未曾手抖的曹文诏不由得有些紧张,按他推测,皇帝的考较的内容无非就是兵事方面的,比如问他要如何平定建奴,收复辽东。
这问题他不知道哇,打了那么些年,战友越打越少,建奴却像是杀不尽一样,越打越强。
要不是老奴临死之前发了疯自己清扫了一大批人,如今的建奴还会更棘手呢。
曹文诏是个老实人,向来是不喜欢说大话的,要说他怕了建奴,那倒没有,但对于建奴的忌惮确实是非常之深的。
都说辽兵擅走,不走又能怎么样呢?留下来死战的傻子都死掉了,浑河之战的时候,那群浙兵、四川兵、山东兵都死掉了,而他们活了下来。
如果一直赢,那肯定可以增加信心,如果输多赢少,谁又乐意跟建奴交战呢?而建奴的那种一往无前的信心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培养起来的。
客观来说,建奴不是无敌的,但他们就是胆大包天,胆子大到几十人就敢深入敌境,胆子大到百来个人就敢冲明军上千人的步卒军阵,这是与大明十几年交战所积累的信心。
曾经汉人也是这样勇敢的,一汉敌五胡,万余唐骑镇压西域数十国,想灭谁就灭谁,除了技术优势以外,最重要的就是积累的无敌信念,人不勇一下都不知道自己能有多么厉害。
兵家的流派很多,其中最无解最厉害的便是兵形势,所以如今哪怕是明军的战斗力有所恢复,盔甲刀剑火器的质量有所提升,但在面对建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虚,总觉得自己赢不了,每次出战都是奔着必死去的。
从上面的督抚总兵到下面的一兵一卒,都没有胜利的信心,甚至连胜利的渴望都没有,只觉得自己能够顶住建奴的进攻,能够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大明军队如今最缺乏的就是信心,而信心是用胜利来积累的,所以明军缺乏一场与建奴正面野战的大胜。
朱由检感觉自己越来越穷了,穷到只剩下钱粮了。按照他的习惯,想要送点什么东西给大小曹,一时半会却找不到合适的,宫内的奢侈品被他倒卖了,如今大明两京的权贵家里的摆设可能比皇宫的还要豪华,形制等都是违制的。
而皇宫内只留下了实用性的物件,能够用铜的就不用金银的,木头能使就不用金属的,软木可以顶住那就不要名贵木料,竹子比木料便宜那竹子也可以暂且顶一下。
如今皇宫内走的是及简主义,衣再浣算什么,要不是龙袍这玩意不能卖,他都要把龙袍换成布衣了。
朱由检在享受方面也就还保留了声色和口腹之欲,其他的全都没了,做皇帝做到这个份上,真的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富贵不还乡,如同锦衣夜行,朱由检这么节俭肯定也不吝于向外宣传。儒家讲求内修德行,怕不是个大傻子吧?不排除有这样道德高尚的人,但朱由检不是,他受过的苦都要转化成为实际有用的回报。
他暗戳戳指示宫内的太监宫女们将皇帝的凄惨生活向外透露,以博取文武百官和百姓的同情。或许会有勋贵文官私下里嘲讽他是大傻子,但总有一些大傻子会信以为真的。
倒也不是朱由检骗他们,他只是目的不纯,但所作所为都是实打实的啊,就算是演的,演一辈子那也是真的了,君子论迹不论心嘛。
“来来来,喝酒!”
朱由检见曹变蛟好奇地打量着宫内的摆设,笑着说道,“小曹将军是不是觉得这皇宫跟你想象得不太一样,甚至都不如乡里士绅的大宅豪奢啊?”
曹文诏微微低头,桌子底下伸脚踩了自己这个蠢笨侄儿一下,曹变蛟满脸不解,曹文诏心中无奈,这傻孩子,来之前不是三令五申叫他不要乱跑乱瞧乱说话嘛。
他这个侄儿哪里都好,论勇猛比他这个当叔叔的还强悍,带兵打仗的本事也学了十成十,甚至青出于蓝,也就是如今大明时运不济,若是生在了大汉,高低得是个不输于冠军侯霍去病式的人物。
曹文诏自己的军职也不高,想要安插侄儿到更高更好的职位也做不到,又害怕侄儿离开了自己的身边会被别人坑害,明明是叔叔却如同老父亲一样操碎了心。
更惨的是,常年军旅生涯,眼看着都要行冠礼了,还没有给他找到媳妇,真的是对不起他大哥的托付。
“乡绅的宅子没有陛下的大,”曹变蛟比划了一下说道,“臣以为陛下这样节俭并不大用,若要提升军力,唯足粮饷、赏罚分明,足矣!”
卧槽,这倒霉孩子!曹文诏面色都变了,他猝然起身,一脚踹在曹变蛟的屁股上,摁着他的头给皇帝跪下了。
“陛下,臣侄失言,是臣教导不周,请陛下责罚。”曹文诏大声道。
朱由检也有些愕然,虽然他并没有破防,但也是不由得对曹变蛟的耿直感觉到了无语,好像有本事的人都喜欢给他来这么一出,素未谋面的熊蛮子嘴臭把自己给玩死了,孙传庭的情商也高不到哪里去,现在又来了个曹变蛟。
按理来说,能打人的人智商也不会低到哪里去啊,真要是纯粹拼身体素质,蛮力武夫是会被高智商武夫给玩死的,就算是一对一捉对厮杀也是这样,更别说带兵对垒了。
说是倒霉孩子,曹变蛟这也不小了,比他还要大一岁,难道说这就是人无完人吗?上天给人一种天赋就要砍掉另外一种能力,给人刻意制造一些缺陷?!
朱由检只能安慰自己,耿直有耿直的好,下属跟自己玩心眼才是真的心累呢,既然曹文诏都做到这个地步了,给了他台阶下,那么朱由检倒也不介意配合一下,演戏演全套,于是他起身走到两曹身前,将他们扶了起来。
“哈哈哈,小曹将军倒是个妙人,足够耿直,朕很中意你,不过你所言却是误会了朕,朕并非打算穿着破衣烂衫,在龙袍上打上几个补丁以示廉简,以禁百官奢靡之风,朕可是着实将宫内的值钱物件给卖了,换做一石石粮食,一束束干草给送到你们前线了啊。
至于赏罚分明,难道朕没有做到吗,小曹将军你这是对朕不满啊,说说你立了什么功勋,朝廷辜负了啊?!”朱由检促狭道。
曹变蛟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自己鞋面上的脚印,余光看着自己叔叔已经黑了的臭脸,他不由得把身子往远离曹文诏的位置挪了挪,但他咽了咽口水之后,还是壮着胆子说道:“臣不是为自己鸣冤,而是为臣的叔叔鸣冤。”
曹文诏的表情是崩溃的,他的眼睛好像进了沙子,眨巴不断,但曹变蛟却视若无睹,曹文诏的腰不由得弯了下来,面色变得阴沉,好啊,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等下回去他一定要叫自己的几百亲兵一起跟自己这倒霉侄儿单挑,让他认清楚谁这个家里到底是谁说了算!
“大曹将军有何冤屈啊,既然有冤屈为何不带兵干他?!”朱由检看向曹文诏问道。
“臣并无冤屈,是臣侄在胡言乱语,陛下多虑了!”曹文诏无奈地说道。
“没有冤屈可不行啊,没有冤屈你们又喊冤,这是欺君之罪啊!”朱由检板着脸说道。
“臣死罪!”
“朕恕你无罪,行吧,你不愿说,那就由小曹将军说吧。”朱由检扭头看向曹变蛟。
此时曹变蛟也有些紧张,他知道自己太过任性,把事情闹大了,如今有些不好收场了,但这也不能够怪他,叔叔总是以为他瓜,其实他一点也不瓜,今天的表现可是满总镇教他的。
众将云集山海关的时候,曹变蛟闲得无聊,于是瞒着他叔叔提枪跟满桂干了一架,结果是满桂略胜半招。
曹变蛟不服气,说如果是以命相搏,他早就把满桂斩于马下了,满桂倒是也不恼,反倒是很喜欢曹变蛟,于是跟他说:“你未壮,我年纪已经不小了,再过三五年,老夫我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小子,我很看好你,要不你们叔侄两人来我麾下吧,跟祖大寿这鳖孙有什么好的,平白把自己气出毛病来。”
面对满桂的拉拢,曹变蛟确实是心动了,关锦宁谁不知道满桂这家伙,每次见人都要穿上那一身绯红飞鱼服,就算着甲外面也要套一件飞鱼服,整成文武袍的样式,明明只是个总兵,却比督抚搞得还要拉风,就为了炫耀他深受皇帝的信任,前途无量。
满桂这人比较单纯,只是有几条禁忌碰不得,一个是你不能说他酒量不行,不然非要拉着你酒桌上分胜负,拼杀个你死我活;第二是你不能说他是蒙古人,不然他就跟你急。
他每次都说自己的宣府的汉人,但是吧,满桂跟满宠大概没有关系,《忙忽台碑》记载:“忙忽惕氏,今称满氏”,他出自蒙元的忙忽惕部。
不过这也不妨事,孔子之作《春秋》,诸侯用夷礼则夷之,进于中国则中国之,夷狄而中国也,则中国之;中国而夷狄也,则夷狄之。
满桂明显是被腌入味了,染上了汉人的贱兮兮的脾性,比如渴望被认可,享受被需要的感觉,甚至会为了家国大义牺牲自己。
大家鄙视满桂的炫耀,觉得他一把年纪了,身为总兵官,却做不到宠辱不惊。但他们心底下还得很羡慕的,飞鱼服可是仅次于蟒袍的武将赐服啊,谁不想搞一套穿一穿?!
说锦衣卫绣春刀,飞鱼服绣春刀倒是好办,人手一把,但真真穿飞鱼服的就只有陆炳这家伙啊,不是锦衣卫督指挥使,不是皇帝的死忠亲信,有个屁的飞鱼服给你穿,有个斗牛服都把嘴巴笑裂了。
曹变蛟也是年轻,明显相信了满桂的鬼话,满桂传授得宠的经验跟曹变蛟说:皇帝就喜欢耿直的,在皇帝面前啊,要表现得忠厚老实一点,甚至偶尔有点冒犯也无妨,但就是不能一脸的鬼精模样,不然皇帝对你不放心,这可是他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秘诀。
其实满桂倒也不是诚心骗曹变蛟,这个办法对于他来说确实的有用的,大明的刻板印象,这些蒙古降将、番将都是雄勇善战,憨厚老实的,可能还有点傻乎乎的,这些一开始可能是真的,但这只是一开始,双方之间语言不通,交流不畅通才导致的奇妙效果。
归附的时间久了,跟汉人混熟了,怎么着都被熏入味了,不精明的活不下来,但就算自己很聪明也要藏拙啊,当对方有刻板印象,最重要的不是改变别人对自己的影响,而是利用这种印象来牟利,能够当上总兵,指挥千军万马的哪里会有傻子呢?!
满桂也只不过是个面厚心黑,演技纯熟的家伙罢了,对于他们这些人,大明朝廷就是喜欢这一款,甚至新来的几个小老弟,虎大威、猛如虎,他们被赐了这么有喜感的名字也能看得出来,大明督抚重臣的喜好,他满桂算运气比较好的了。
满桂说了,曹变蛟信了,他还实践了,如今看来,除了很可能回去以后会遭到叔叔的殴打以外,表现良好,成功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但过犹不及,曹变蛟能文能武,也不想真被皇帝当成傻子了,不然皇帝天天让他冲阵,不给他带兵,哪里受得了,表演归表演,大家都心知肚明,于是曹应该是变蛟恭恭敬敬给皇帝行了一礼,诚恳地说道:“启禀陛下,臣叔曹文诏从军二十载,功高赏薄,臣敢为其泣血陈情:
泰昌年间,叔随熊廷弼守辽东,夜袭后金营寨,斩敌七十余,救还边民二百;天启二年,复松山、杏山,斩后金守将,仅升千总;天启六年,宁远之战守东门,身被三创,堵缺口杀敌二十余,仅得加衔;叔如今年近四十,仍为游击将军,俸薄难养家,麾下多有怨言。
彼累计斩敌逾千,复城十余座,身带十五处深伤,却因出身流言久被轻慢。
赏罚乃立国之本,若忠勇如叔者不得其报,恐边将寒心。
求陛下察其功,予应得之赏,使将士知陛下不忘功臣,则中兴可待!
臣所言有《辽东军册》《陕西剿匪录》为证,臣所言句句属实,若有虚言,请陛下斩臣头!”
“好哇,好你个曹变蛟,这是在朕面前讨赏来了,了不起,朕见了那么多文武,敢这样做的你是第一个!”
朱由检摇了摇头说道,“你说得有道理,赏罚不明而军心士气不稳,不过也别急着你亲爱的叔叔了,你自己立功也不少吧,说吧,想要个什么封赏,要不朕给你封个侯?!”
额,这皇帝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啊,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曹变蛟后背有些冒汗了,他低下头呐呐道:“臣不敢,臣仅立寸功,不足以封侯,但陛下放心,待臣斩杀奴酋黄台吉,必来向陛下讨赏!”
一旁的曹文诏低垂着头颅,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他在这里如坐针毡,听自己侄儿与皇帝的每一句对话都觉得心惊肉跳,同时还有一种强烈的羞耻感,但是朱由检并没有放过他,曹变蛟固然是个天才,但那是未来的天才,现在还差点意思,曹文诏才是真的可以直接启用的大将。
“大曹将军啊,你侄儿冒死为你请功,你作何感想啊?!”朱由检调侃道。
曹文诏愣了一下,认真说道:“雷霆雨露,具是君恩,陛下赏罚分明,臣并无怨言。”
“是没有怨言还是不敢有怨言啊?!唉!”朱由检叹息了一下,语气稍缓道,“天启年间的事情确有不公,朕彼时只是一藩王,然对此事也略有耳闻,你们受到的委屈,朕都知晓了,朕在朝堂上说过要赏罚分明,说到就要做到,曹文诏接旨!”
“臣,曹文诏听旨!”
“有制:
右屯卫游击将军曹文诏忠勇擅战,屡立站功,于宁远、宁锦之战协防得当,多有斩获!
经兵部核算功绩,考量干略及品性,朕特擢升尔为游击总兵官,直领京师神枢营骑兵,辖制京畿各部骑营。
钦此!”
“臣,曹文诏领旨谢恩!”
曹文诏双手接过明黄圣旨,朱由检下巴对着曹变蛟挑了挑说道:“实授总兵官一年正俸加补贴,工资有两千两白银,这下可以养活家人,吃饱喝足了吧?”
曹变蛟面色害臊得通红,整个人简直无地自容,原来皇帝早就写好了给他叔叔升职加薪的圣旨,而他刚才在一边闹腾跳来跳去,如今倒是如同小人了。
“这封是给你叔叔的,这封是给你的,可是你方才的话令朕好生心寒啊,你说朕应该怎么办呢?!好苦恼哦!”朱由检摇头晃脑地说道。
曹变蛟闻言,苦涩道:“臣知错了,还请陛下不要戏弄臣了!”